鬧鐘響後賴床30分鐘,出門前要抹一指髮蠟,打包一套衣服塞進gym bag,可能要看一下襪子或褲子然後選一雙對的鞋,拿一個locker,一條毛巾,跑步機的速度7’00’’/公里,不管什麼一組12下總共4循環,一小時後,今天其他的23小時才算開始。
電腦桌面有一份excel檔,裡面有12月份頁籤,今天星期幾,數完一次check list,一行一行爬完25件代辦事項,本月進度前進5%,在今年的格子上,順利塗掉了1/365。
這些小小的單位,形成了今天,好幾天的我,將會完成2016年,30次輪迴後,有了致我們逝去的青春,當快要忘記青春的樣子,就有了所謂人生。
如果人一生有一個單位,那會是什麼?有關於單位的一些事,在21_21 DESIGN SIGHT企劃的單位展中我可能找到了類似解答,包括那些抽象的,它們可以很大,也可以很小。如同「活在毀滅當中」:
"世界上不存在能夠永續持續劃線的筆,朝向滅亡前進宛如人的一生。此作品使用了一隻原子筆描繪,「筆的一生」成為線條集結而成的黑色鏡面,而這面時間之鏡所映照的,正是看著它的你自己。 "——Chihiro Kabata
日本人相信言靈,「話語的重量」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說,也許平易到可以憑直接取,就像那些曾經來不及hold住說的話,一個字,一個字的放上天平兩端,磅秤上改變的重力場,就像小宇宙發生在眼前。那些自古以來被寫下的筆畫,長短比例,定義了字與字之間的對應關係,形成一個系統,也因這個系統網絡各自身份被確認,一個一個的,從此可以安身立命。這難道不像一個具體而微的東方社會,或一個寫字人的命盤。
這個策展迷人,在於在最最平凡的日常裡,細細埋了慎重於小事的道理,用大單位看的人生很完整,用小的單位過的生活很細膩,務實的單位,用起來心安,哲學的單位,活著理得。
看完展的下午,三個老友約喝茶。當中一個舊情人聊起他現在的約會,以及我喜歡你的劇情,在我們失聯的五六七八年,這類型戲碼各自上演了二三四五遍,另外一個當年陪著走過情傷的女孩,現在就快要當媽了。我們試圖聯手導演,回想最灑狗血的劇情,腦中卻浮現幾個模糊場景,好小的我們掉著眼淚,那濕氣一直盤旋在夜晚的河岸。
我存在,一切之中,那些電話時數,數不清的簡訊,海浪一般堆成的字,說再見的清晨,和距離世界醒來的2個小時,2個雨季裡,所有難以承受的重量總和,約莫是我青春的容量。然而生命存留,卻沒有停留。在店家限定用餐的兩個小時,我理解了這件事。
遠遠看著,就出現輪廓,太靠近,會變成一格pixel。有人說,世界是一粒沙,如果一天是一年,一天是一生,是否更清楚,更精準,更有秩序,或者更無懈可擊?
當大象緩慢過一個下午,我已經老了一歲,小倉鼠過了一個四季,我的貓已經過了青春期。
Photo I 史丹力
牆上的投影,越走越近就變成pixel man。